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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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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謐老老實實地蹲坐在垃圾桶裏,暗自祈禱艾森千萬別上島,突然在外面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應該有很多人。

不可能來這麽多人收垃圾吧!

壞了,難道是艾森發現她們不見了,所以找到這裏來了?這個島那麽大,沒道理找得這麽快吧!

田謐猛然間頹廢地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她想起來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衛星定位裝置,沒準兒,她媽媽身上就有。

隨著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她的心也要馬上跳出胸膛。

輸人不能輸陣,一旦桶蓋兒被掀開,她絕不做縮頭烏龜,她要用手裏的垃圾彈給對方來個當頭一炸!

外面像是有腳步聲直奔她藏身的垃圾桶而來,她死死握住一個半大垃圾袋,準備在對方掀蓋兒的時候,直接縱身一躍。

當腳步聲在垃圾桶前停住,有一絲微光投進垃圾縫隙,田謐猛地起身,拿著垃圾袋兒就往對方腦袋上招呼,當她看清眼前的人時,將舉到頭頂的垃圾袋兒堪堪停住。

身不由己地伸出一只臟兮兮的手,嘗試著摸對方的臉,“我被垃圾熏壞腦子了嗎?”

垃圾房昏暗的燈光,映照著冷焱如釋重負的臉,燈光落入他的眼中,宛若天邊最璀璨的星,唇角帶笑,像是怕嚇到田謐一般語聲低柔。

“妮兒,我來接你回家……”邊說邊像抱小孩兒一樣,兩只手托著田謐的腋下,將她抱出垃圾桶,一貫對氣味兒敏感的冷焱,此時對田謐身上的臟臭,聞而不覺,他想要的僅僅是--只要她在,只要她好。

外面清新的空氣,恢覆了田謐已被麻痹的嗅覺。

在熟悉的懷抱中,清爽好聞的氣息撲鼻而來,她終於真切地感覺到,的確是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了眼前。

她萬萬沒想到掀開垃圾桶的人竟會是冷焱,沒想到他們的重逢如此充滿戲劇性,她此時一身狼藉,滿身臟臭,想抱不能抱,想親不能親,一邊掙脫他的胳膊,一邊笑著流淚。

“三哥,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們回家……”

冷焱用指腹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目光在她身上寸寸流連,片刻不舍得離開,此時,他的眼中再容不下旁人,多日懸著的心終於瞬間落到實處,這個從垃圾桶中抱出來的女人,早已侵占了他的全世界。

“妮兒,你的迎接方式真特別……”他的眼神溫暖的能融冰化雪。

難得田謐在垃圾桶裏呆了半天,臉上還十分幹凈,可她像突然意識到臉上有什麽臟東西一樣,用臟兮兮的手,胡亂蹭了蹭,原本幹凈的臉龐瞬間變成了花貓臉。

冷焱看著身前的小女人,忍俊不禁,直接把臟臭的她摟在懷裏,混著鼻涕眼淚還有黑印子的臉,結結實實地蹭在筆挺的西裝上。

在重逢的欣喜中回過神,田謐掙開冷焱,跑向不遠處的司徒嫣然。

這幾天她的病情很平穩,雖然腦子糊塗,但並沒有發瘋,就蹲在旁邊,看田謐和冷焱激動地擁抱,目光中難得地有了些許神采,在旁邊一個人嘟嘟囔囔地念念有詞:“嫣然和顧亦城……她們終於在一起了……”

田謐扶著司徒嫣然起身,“媽媽,你願意和我們一起走嗎?”

“嗯,嗯!”司徒嫣然用力點頭,牢牢攥住了田謐的胳膊。

“看來,你知道她是你的母親了。”一直沈默的司徒繼業緩緩開了口,“溫蒂,帶嫣然小姐回房梳洗,我有話對他們說。”

“艾森總裁,你有話想說可不等於我有興趣想聽,到這裏來並非我的本意,現在我要求離開!”田謐一看見這個艾森就滿肚子的火氣。

“丫頭,你要和誰離開,和這位冷焱先生嗎?如果聽完我的話,你還想離開,或者說冷焱先生還願意帶你離開,到那個時候再說吧。”

冷焱表情不變,上前握住田謐的手,掌心溫暖的感覺通過指尖,直達田謐心底。

“妮兒,有我在。”冷焱在她耳邊低語。是的,不管他會說出什麽,我一直都在。

一行人回到客廳,傭人們都自覺告退。

“田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看見了嫣然就猜到她是你的母親,沒錯,她的確是你的親生母親,這裏是你們的親子鑒定書。”

在艾森的示意下,威廉將親子鑒定書遞給了田謐。

雖然她心裏一直認為司徒嫣然是她的媽媽,可是當白紙黑字的鑒定書拿在手上的時候,田謐還是覺得虛弱的手腳發軟。

冷焱雖然表情並無波動,可聽到這個消息,心底也吃驚不小。

一路上,艾森一直對他為何帶走田謐的事情三緘其口,原來真相在這裏,冷焱把田謐又往自己的身前帶了帶。

“你的生父名叫顧亦城……”艾森靠坐在寬大的沙發裏,指間燃著香煙,像是陷入一段遙遠的回憶。

“我的中文名字叫司徒繼業,按照輩分,你得叫我一聲舅舅。”

這一句話宛若平地的一聲驚雷,振聾發聵。

田謐盯著眼前這個人,原來是舅舅!不是他生父的情敵,可他好像很憎恨她的生父?

“三十多年前,我的父親生意做得很大,遍布歐洲市場,我的家也富可敵國,引來仇家覬覦。有一次父親被仇家追殺,當時還是路人甲的顧亦城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了一顆子彈,從此他就進入了我爸爸的視線,走進了我家的生活。”

“不知令尊當時做得是哪個行業的生意?”冷焱在司徒繼業停頓的時候適時插話問道。

他深深地看了冷焱一眼,並沒有正面回答。

“當時的生意主要是我父親打理,我從旁協助,而嫣然就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她對家裏的事情從不過問,一概不知,可是十五歲的她第一次見到了顧亦城,她的生活就變得天翻地覆。”司徒繼業緩緩講起了往事。

“顧亦城很能幹,身手也好,有幾次他不惜以身犯險,幫我父親化險為夷,沒過多久,就得到我父親的完全信任,對他和對我這個親生兒子,幾乎沒有差別。”

“而我那個傻妹妹,在看到顧亦城第一眼以後,就泥足深陷,天天圍著父親,嚷著要嫁給顧亦城,而父親對他也非常滿意。”

“可恨的是那個顧亦城明面上對我妹妹冷若冰霜,和她涇渭分明,劃清界限,可私底下又暗度陳倉。”

“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顧亦城會是敵人派來的臥底,為了將我家一舉摧毀,不惜在這裏潛伏七年,數次以身犯險,讓我們都以為他是我們的恩人,然後他卻在最後的關頭將我們全家推向火坑,家破人亡!”

司徒繼業的面色暗沈,二十多年的時間早已讓他的仇恨深入骨髓,此時的語氣雖然沒有波瀾,可依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讓人覺得他恨不得生啖了顧亦城。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外奔波,顧亦城趁我不在的時候,偷走了我的兒子,到後來我才明白,那時他大概是良心發現,在敵人發起全面攻擊之前送走了嫣然,雖然保住了她的一條命,可我並不知道在他送走嫣然的前夜,竟然奸汙了她,直到我家破人亡的幾個月後,我輾轉再次見到嫣然,她已經挺著一個很大的肚子,即將臨盆。那時我才知道,我爸爸寶貝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被那個禽獸不如的家夥給糟蹋了!”

“等我回到家裏的時候,那場毀天滅地的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家裏的保鏢、雇傭兵死的死逃的逃,全軍覆沒,我的家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戰場都被打掃幹凈了。我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父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在這個時候卻恰好親眼看見顧亦城站在廢墟上用槍指著他自己的腦袋,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倒下,大概他到死也不會知道,這一幕竟會被我看在眼裏。”

司徒繼業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七年裏我父親和妹妹掏心掏肺地對他,他卻把我們的家推向萬劫不覆的境地,他怎麽還有臉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司徒先生,你說你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沒發現你父親,為什麽一口斷定,是顧亦城害了你父親?”冷焱聽了他的陳述後低聲詢問。

“我家的生意能在歐洲屹立多年不倒,與我家堅固的防禦不無關系,堡壘總是在內部最先被擊破,如果沒有內鬼,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而我回來的時候,外面的軍隊早就撤退,顧亦城已經沒有危險,他如果不做虧心事,心裏沒鬼,為什麽在那個時候選擇自殺?”

“最傻的就是司徒嫣然,我告訴他顧亦城是臥底,他親手毀了我們的家,殺害了我們的父親,可她根本不信,後來還是對方在報紙不起眼的角落裏發了一條訃告,證實了顧亦城的臥底身份,可她還是堅持要生下那個孩子!”

“你也說過,你的父親是下落不明,我認為你把賬都算在顧亦城身上,還是有失偏頗,而且他也用生命為他做的一切買單,你沒道理把自己的仇恨發洩在小輩的身上。”冷焱的意見頗為中肯。

而田謐則是沈浸在真相中不能回神,她媽媽那麽愛顧亦城--這個她生物學上的父親,難道他會是那樣一個人?一邊冰冷拒絕還一邊占有純潔少女的身體,拒絕她還把項鏈送給她,他到底想幹什麽?她竟會有這樣一個父親?

到底是司徒嫣然遇人不淑,還是這裏面另有隱情?

顧亦城已經不在人世,她媽媽又瘋瘋癲癲,看來當年的真相只能成為一段無頭公案,不過畢竟知道了自己親生父母的下落,她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不過,她的身世和冷焱有什麽關系?

“不管他有沒有親手殺害我父親,我的家都因他而敗落,他都害了我妹妹一輩子。”司徒繼業繼續說道。

“我認為你說的有一定道理,所以為了嫣然的病情,我願意接受田謐,盡管她的身體裏留著顧亦城的血液,我年齡也大了,唯一的兒子也被顧亦城偷走了,我的財產都可以留給她,但前提是她必須留在這裏,照顧她媽媽,同時也為她的爸爸贖罪。”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可以照顧媽媽,為什麽一定在這裏?”田謐覺得這個司徒繼業的思維一定有問題。

“因為能在一座小島上生活,是你外公的遺願,想讓我接受你,你就必須在這裏為你父親贖罪!同意了,你就是島上的公主,有媽媽,有舅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傭人們可以為你服務到牙齒,我們三個人在這個世外桃源共度餘生。如果不同意,那你就是孑然一身,不名一文。”

“不名一文我沒有意見,但我一定要帶走我媽。”田謐的語氣很堅決。

“你知道你媽每年的治療費用是多少錢嗎?你知道你身邊的小夥子為了上島來見你,現在也變成了一個窮光蛋嗎?”司徒繼業再次點燃了一支煙,把目光投向田謐。

田謐疑惑地看向冷焱,他依舊一臉風輕雲淡,“沒錯兒,我現在的確什麽都沒有,你還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田謐毫不遲疑的點頭,“當然,我早就說過的,只要你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但是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來告訴你吧……”艾森接過話頭,“你還不知道吧,冷焱不僅是中盛的總裁,他年紀輕輕竟然還是摩恩瑞通的掌舵人,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可他為了上島來見你,之前和我簽署了協議,把他名下所有的資產,包括摩恩瑞通,都無償地轉移給了我,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答應帶他上島來見你。”

田謐將求證的目光投向冷焱,冷焱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攤攤手。

“傻子!你就不怕我留在這裏不回去,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夫人願不願意和我這個窮光蛋一起回去?”冷焱捏捏她精致的鼻尖。

“那要看你表現……”田謐旁若無人地傲嬌起來了。

“不知夫人需要為夫如何表現?”

田謐一只手攀上他的後頸,直接竄進他的懷裏,“擺架,回宮,走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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